经济观察报 记者 濮振宇 从763座至2.2万座――从2021年至2025年，全国换电站数量将用五年时间增长28倍左右，这一令人瞠目的建设节奏即将在人们眼前上演。
之所以用“令人瞠目”四个字来形容，是因为相对于充电，换电在电动汽车行业始终处于相对边缘的位置，换电站的建设此前一直推进得较缓慢。如今换电站建设为何能走上快车道？这与越来越多企业开始入局换电行业密切相关。
近日，清洁能源综合服务商协鑫能科（002015）发布公告称，截至10月31日，协鑫电港品牌首批换电站投入运营，其中商用车换电站1座，乘用车换电站4座，分布于江苏省、广东省、湖北省。
协鑫能科总经理费智向经济观察报记者透露：“今年协鑫能科将投运换电站至少30座，包含乘用车和商用车换电站，站点覆盖华东、西南、西北、华中、华南、华北等各城市。公司规划在2025年前投运5000座以上换电站，为50万台车辆提供换电服务。”
协鑫能科只是在换电站建设上野心勃勃的众多企业之一。新能源装机规模世界第一的国有电力企业国家电投也计划在2025新增投资，持有换电站4000座，中石化计划到2025年建设5000座充换电站，长安新能源未来五年将与换电联盟伙伴在重庆累计建成100座换电站，吉利汽车计划2023年落成200余座换电站，蔚来则计划到2025年底建设换电站超4000座。
数据显示，截至今年7月，全国换电站保有量仅为763座。据相关行业机构预测，到2025年，全国换电站有望达2.2万座。依此计算，五年时间内，全国换电站数量将在现有基础上增长28倍左右。
协鑫能科、国家电投、中石化等来自不同行业的新玩家争相布局换电背后，是政策机遇释放出的明确信号：10月28日，工信部印发通知，决定启动新能源汽车换电模式应用试点工作，共有11个城市纳入此次试点范围。通知明确要求，“强化政策落实、模式探索、创新支持，加快形成可复制可推广经验”。这被业界视为换电行业即将迎来爆发的一个政策信号。
11城入围 换电风口来临
“换电行业风口已来”，费智对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今年工信部发布关于组织开展新能源汽车换电模式试点工作的通知，开展新能源汽车换电试点申报工作，最终11个城市入围，“截至目前，已有多家乘用车企业布局换电，完成换电车型公告”。
据相关行业机构预估，2025年国内换电站有望达2.2万座，对应的运营市场规模将达2631亿元，换电站设备市场则达到693亿元。换电站建设、运营、换电设备2021-2025年的复合增长率达80%-107%，换电模式在“十四五”期间将进入高速增长期。
根据工信部10月28日印发的通知，纳入此次试点范围的11个城市，综合应用类城市为8个，分别为北京、南京、武汉、三亚、重庆、长春、合肥、济南，重卡特色类3个，分别为宜宾、唐山、包头。
工信部方面称，本次被纳入试点范围的11个城市，具备产业基础好、推广规模大、换电经验丰富、节能减排潜力大、政策支持力度大、应用场景丰富六大亮点。
经济观察报记者注意到，上述11个城市均拥有数量庞大的换电相关企业，其中部分城市还培育出了换电行业的头部企业，如北京的北汽新能源、合肥的蔚来、重庆的力帆。
部分此次被纳入换电试点的城市，已经开始推出推动换电行业发展的新措施。今年8月，重庆发布“打造全国一流新能源和智能网联汽车应用场景三年行动计划”，提出到2023年，重庆将建设成为换电模式示范城市，建成换电站超200座。
在业界看来，此次3个重卡特色类城市被纳入换电试点，反映出相关部门对商用车领域应用换电模式的认可，而这种认可建立在实实在在的销量成绩之上。
据不完全统计，今年1-9月，北奔重汽、上汽红岩、北汽福田、吉利商用车、徐工重卡等商用车企电动重卡的累计交付和签约量已经超过9000辆，远高于2020年全年的水平，这其中大部分是换电车型。
吉利商用车相关负责人此前对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重卡电动化主要面临以下挑战：续航、电池质量、电池占用空间、电池成本、以及充电时间。而换电重卡融合的车电分离金融、电池银行、分布式能源供给高效地解决了这些问题。随着电池技术和成本、换电业务模式和车联网技术的进一步发展，换电模式有望彻底替代传统重卡。”
统一标准待突破
不同于只面向B端用户的换电重卡，乘用车换电除了要面向出租车、网约车等B端用户，还需要面对C端的私家车用户。不过，乘用车的换电车型五花八门，换电标准也各不相同，这成为换电模式普及的关键障碍。
作为换电行业的霸主，奥动新能源在今年上海车展期间提出，并发布2025年目标：打造能够满足200万辆以上新能源汽车需求的换电平台，这些平台将实现多车型共享。
换电标准的统一离不开产业界各方的合作。奥动新能源联席董事长张建平当时表示，只需电池包尺寸与物理接口符合规定的标准，不同车型即可共享换电服务，实现“车站兼容”，通过标准统一和多家企业共同合作分摊投资成本。
今年，长安新能源与奥动新能源、宁德时代（300750）、国家电网、中国铁塔、中石油、中石化等联合成立了换电联盟，4月份长安汽车与奥动新能源在重庆市场发布了4.0智慧换电站20站，这些换电站能实现多品牌、多车型可兼容的换电模式。
协鑫能科移动能源事业部总经理李玉军也表示，协鑫能科推出的标准电池包，可实现多种车型共享，开发自主共享换电站，实现全车型兼容。
东方证券研报认为，在目前动力电池行业格局基本确立的情况下，电池包统一标准符合整车厂、电池厂、消费者甚至政策层面多方利益。换电模式推广中的难点在逐步突破。
国家队和绿能企业同时发力
随着政策“东风”来临，包括绿电企业和石油企业等电力供应方、换电站运营服务商、整车企业、动力电池企业在内，换电产业链条上的多方资本和企业开始快速入局。
“移动能源行业体量巨大、产业链环节多，对资金与技术要求高，绝非某个行业、某家企业可以独自为战，而是需要多方介入、通力合作。”李玉军对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
今年3月，协鑫能科发布规划，宣布将布局换电。随着近日首批换电站投用，协鑫能科换电业务正式落地。协鑫能科主营业务包括风力发电、生物质发电等绿电。目前，协鑫集团绿色电力装机超过20GW，协鑫能科在运装机420万千瓦，年售电量约200亿千瓦时。
不仅是协鑫能科，国家电投也是最近一年内才刚入局换电市场的绿电企业。资料显示，截至2020年底，国家电投的新能源装机规模世界第一，其中光伏发电装机规模世界第一。
2020年12月，国家电投首个充换电站交付投运。今年4月，国家电投宣布，到2025年，公司计划新增总投资规模1150亿，推广重卡20万台，新增投资持有换电站4000座。
和新能源汽车充电站一样，换电站如何盈利是让资本和第三方运营商此前犹豫的症结所在。随着新能源汽车市场规模的扩大，绿电企业运营换电站被认为在电费成本和用电效率方面具备成本优势。成本控制能力是衡量换电运营商实力的重要维度，其中电费成本直接影响换电站的市场竞争力。
“我们能为换电站提供便宜的清洁电力，通过充换分离（即集中充电、分布换电）实现清洁能源网络与换电站网络的高效匹配”，费智告诉经济观察报记者，换电站本身自带储能属性，清洁能源网、换电网及储能网，三网可共建“源网荷储”新生态；退役电池梯次利用，则可作为风电项目配套储能设施，助力清洁能源消纳。
虽然电力企业在用电层面拥有成本优势，但其换电站建设与运营仍需要与整车企业进行合作，以实现换电站、电池、车辆三者的匹配。
李玉军表示，作为第三方换电服务商，协鑫能科已与多家主机厂推进相关换电车型及电池包合作开发。
除了绿电企业，“国家队”代表中石油、中石化（以下简称“两桶油”）今年也相继进入换电行业。2月，中国石油在重庆与长安新能源、奥动新能源合作建成首个“加油+换电”综合能源补给站。4月，中国石化也分别与奥动新能源、蔚来签署战略合作协议，宣布计划到2025年在全国建设充换电站5000座。
“两桶油”之所以会选择建设换电站，背后是日益严峻的转型压力。今年以来，电动汽车销量井喷，市场渗透率突破10%，10%被认为是新兴行业的一个爆发临界值，电动汽车取代燃油汽车已是大势所趋，这对于成品油业务规模庞大的“两桶油”来说，显然不是好消息。
不过，两大石油巨头在换电行业布局方面具备独家优势。东方证券研报认为，换电站运营壁垒包括区位。而中石油、中石化均拥有上万家加油站网点，这些加油站区位优势明显。
“电池资产银行”兴起
在换电站建设运营过程中，与电费相比，电池是一块更大的成本支出。据相关统计，目前市场上常见的容量为60千瓦时的动力电池，成本大约为8万-9万元，而换电站平均需要8块储备电池，仅电池的开支就将达到60万-70万元。
高昂的电池成本，催生出“电池资产银行”这一换电产业链的特有环节。目前来看，动力电池企业是电池资产银行的主要供应方，也是电池资产银行运营过程中的数据支持方。对动力电池企业的依赖，使得换电运营商在成立电池资产银行时，往往会选择引入动力电池企业作为合作伙伴。
2020年8月，由蔚来参与设立、与蔚来合作的电池资产公司蔚能成立，蔚能基于“车电分离”模式进行电池资产管理，公司股东除蔚来外还包括动力电池龙头企业宁德时代以及其它一些投资者。
另外，整车企业处于换电产业链中的关键位置，继蔚来、北汽新能源后，长安新能源、哪吒、上汽、吉利等车企近两年来也纷纷入局换电市场。
今年5月，上汽集团（600104）宣布其将很快推出车电分离的“电池银行”方案，计划今年底或明年初将推出统一规格的电池包。哪吒汽车计划今年开始布局换电模式，推出车电分离、电池租赁的服务政策。
另有分析指出，面对市场机遇，未来也会有越来越多专业的金融机构战略投资换电行业。近日，奥动新能源宣布完成B轮战略融资15亿元，广州金控与广州开发区凯得组建专项基金与中国石化恩泽基金联合战略领投，粤商创投、春阳资本等跟投。
随着越来越多来自不同行业的新玩家入局，换电产业链条不断走向完善，正逐渐形成金融机构、电池企业、整车企业、换电运营商、能源企业等构成的生态圈，涵盖融资、电池制造、电池管理、电池租赁、换电站建设、换电站运营、梯次利用等上下游环节。